日将出，群星退（21）
（整个连载咕咕了大半年，本鸽都快忘了之前讲了点啥，在这里简单的概括一下）
前情提要：因为休伯利安有窃取伯伦希尔机密设计的征兆，启明极光提前结束了两天的论坛活动回到D市。启明回到公司处理涉密项目，在地下废弃的医疗室找到了被辰昕接走的极光。
Ps：所有破折号里的内容为极光读心的内容
永乐沉默地穿过地下工作区的长廊，修长的两条腿高频率地交错迈动，只有在拐角才会略略停下步子，稍微等上一会后面气喘吁吁的极光，没等到他张口说话，就又立刻掉头往前，转身的动作因为过于急速而掀起了白大褂的衣角，在空气中抽打了一阵，像是在催促后面的人快点跟上。
——今天明明是这么敏感的时期竟然还往地下带人，辰昕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到时候真查出问题来算谁的？现在就这么把人放走也真是心大，得在有别人注意到之前赶紧带他出去——
地下的人比平常的多，平日里许多常驻在楼上的人也纷纷下了楼，一些在家过周末的员工听到内部消息也颠颠的跑来想凑个热闹，一时间相关的不相关的有帮助的添乱的，各式各样有权限的人闹哄哄的塞满了负三楼，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互相打探着消息，倒让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的极光没那么显眼了。
机密区域里没有秘密可言，交换情报的人的声音虽低，可极光擦着他们的肩膀走过时总会能听见一些。关键词像初秋的蚊虫，竭尽全力地往温暖的室内钻。
“可是个大任务啊，我听说保密级别到二级了。”
“保密级别算什么，特级的项目我都参与过。重要的是关注级别可有一级呀，最高级了。”
“怪不得他们紧张成这样！那可不仅是股价和利益的问题了吧……”
“可不是……我估计很快下面就要清洗一波了。”
“嘘！别瞎说……嗯？永乐旁边的小孩是谁？”
“谁？我看看……”
眼见关注的视线开始往身上聚集，极光有些慌张的乱了脚步。永乐无奈的推了推眼镜，揽上极光的肩膀，半推半拉地把小孩带离了这个热闹的走廊。
“那个，永乐先生……”
“不要问问题。”
永乐头都没动，直直的进了电梯，随后视线便牢牢地盯着按键，冷峻的面色像是要出发劫法场。
——真是好事不出门，怎么连关注级别都能传得这么快，看来地下的虫子不止一条，还精明得很。怎么办，找审讯外援吗？不，当务之急是先锁定范围，至于上面来的人，还是扔给辰昕处理好了。既然已经得手，现在他们的防护极有可能会放松，程序追踪上让七楼的加把力，两天之内一定要找到源头。要是一直纵容下去……谁的电话——
极光缩在电梯的另一个角落，看着永乐脑子里一行一行的机密飞过去，一天内经历了太多的他已经完全麻木了，整个人进入了做梦般的幻觉中。
我果然是在梦里吧，他兀自想着，就听永乐骤然拔高的声音：
“怎么搞的？你把她怎么了！”
——一个两个的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这下可好，把这个麻烦送回家至少要四十分钟来回，她的情况又这么特殊别人根本上不了手。要是人手不够，万一那边的人混进去了……——
“这样，灰羽有备用血库权限，让他先把血输上，尽量止血，不要乱动了。伤口千万不能再扩大。我说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大局。”
血？伤口？明总受伤了吗？还是昕总……难道他们打了一架？那手术刀片是挺锋利的。明总不会伤到手了吧……
不对，好像不像是普通的受伤，不然永乐先生不会这么焦虑。啊啊好想下去看看，或者能问清楚也行。也不知道下次见到明总是什么时候了。
极光竭力忍住问问题的欲望，小心翼翼地跟着永乐出了电梯，七拐八拐，从一个不起眼的入口进了地下车库。尽管读心的时效已经过去了，但从他周身肉眼可见的冷气与快飞起来的步伐，极光很有自信地推测：永乐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比刚刚还要差。
永乐从废弃医疗室出来就几乎没有正眼看过极光，更是没怎么对话。各路事项突然间涌在了一起，他是没那个心思还要照顾这边这个要么单纯到人人可欺要么老城到人人可欺的小孩。不管怎么样尽快把他送离漩涡中心并加以控制是最好的选择。若是与他有关，那事件就会有所平息缓解，若是与他无关，也是一种保护措施。
启明塞给他的钥匙是公司的特别用车。与其他公司用车相比低调普通，但安全性能上了好几个档次。从钥匙判断大概是B级别的，没有防弹那么硬核的功能，但定位与路线设计什么的都是伯伦希尔内部研发的精品。
瞥了一眼钥匙上的编码，永乐略抬头一排排的数过去，脚下慢慢的挪着，就在快数到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右手挡住了身后的极光，左手隐蔽地伸入了上衣口袋里。
“果然地下的人都不简单啊，敏锐性确实很高。”
离他们三四辆车开外的转角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声，随后是一张坦荡而熟悉的脸。极光微微愣住了：这不是刚刚接他过来的大吴哥吗。
之前身上伯伦希尔的制服已经脱掉了，现在站在前面的大吴穿着简简单单的秋装，再戴了顶帽子，明明没有太多的改变，却让人一瞬间有了许多陌生感。要不是淡淡地烟味勾起了极光还很新鲜的记忆，他刚刚差点没能认出这个一个小时前才接过自己的“司机”。
“你少抽两包烟，说不定我就闻不到了。”永乐平静的语气下似乎有一丝放松，两只手也都回到了身体两侧，“辰昕让你来的？”
“也不算，就是这小朋友，”大吴收回了又想敲一支烟的手，拿着烟盒指了指极光，“他行李还在我车上，再者你最多拿到B级的车吧。”
焦黄的手指上一串钥匙哗啦啦的响，接着车库昏暗的灯光，极光注意到一把比常见的都要小的白色车钥匙。
若是往常，永乐绝不会把交到自己手上的任务转手他人。虽说A级的防护车以及大吴的身份足以让他放心，可是人生经历带给他的警觉总是让他比其他人都要谨慎。他探究地盯着大吴的脸，想要寻出一些破绽。
只是那副坦荡的表情和毫无防备的肢体语言让永乐败下阵来，他面不改色地回头看了看极光，又打量了一下前面的大吴，想到了刚刚的电话，终于放弃了原则。
“那就麻烦你了，一定要送到家门口。”永乐郑重地向大吴点了点头，随后对上极光的视线，“到家给启明挂个电话，最近安分一点不要乱跑。”
“知，知道了。您也小心。”
极光一肚子的问题，一个都没问出来，只能目送永乐几乎快跑起来的背影离开了车库，随机感觉到肩上又是熟悉的一拍。
“走吧小兄弟，这回真送你回家。”
呛人的烟味熏得极光咳嗽了一身，看着大吴放大的笑脸，他也只能勉强摆出微笑，默默的爬上了车。
伯伦希尔地下四层，紧急医疗间，除去仪器的滴答外，鸦雀无声。
启明和灰羽两人罕见的表情一致，严肃又若有所思地盯着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源源不断输进去的血并没有为她的嘴唇添些血色，被放到台子上的右臂更是冰凉的仿佛被砍下的断肢。旁边的心电图倒还算正常，只是血压有些高。
“大量失血血压不应该降低吗她这是怎么回事？”启明对医学没什么研究，只能凭着直觉猜测如今的状况。
虽说灰羽跟了永乐许久，自己身上也切切实实的做了无数手术实验，但不感兴趣的事就算天天在身边发生也很难有太深入的了解。他盯着还在渗血的伤口看了一会，情绪上无法抑制的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满足，又迅速挪开视线去看仪器。
“一般要是失血失到血压下降那基本是没救了。”灰羽摩梭着下巴，视线一瞟一瞟地往台子上落，“我记得医生说小太阳本来就有点高血压，现在血压偏高到也不奇怪。只是为什么血止不住。”
启明闻言，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机，上面赫然是止血绷带的缠绕方法。他皱着眉看了看图片，又看了看被缠得乱七八糟的胳膊，耸了耸肩。
室内重又回到了沉默的状态，很快有人来敲门，去拿血袋的人回来了。
启明照着永乐发来的指示把血袋扔进了恒温箱，转头发现灰羽目不转睛地盯着送血袋来的人，身体把这门不让她走。
“现在是调戏小姑娘的时候吗？有空过来看看绷带要怎么缠自己明明天天都在受伤怎么连止血都不会。”
一柄手杖隔开了僵持的两人，灰羽被揪着肩膀押回了床边。他的视线依旧盯着那个有些被吓到的助手，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抢了先。
“那……那个……包扎的话，我……我大学的时候上过急救培训课……应该可以看看。”
闻言两人都愣住了，这下盯着她的目光变成了四道，压力之下她几乎要端不稳托盘。
“你是谁？”
出乎意料，开口的是启明。平日里聒噪不堪的灰羽仍然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着门口的人，浑身一动不动，仿佛他才是失去了意识昏倒的人。
“我，我是祁云，今年年初，来，来的公司。”
灰羽轻松挣开了启明的钳制，表情终于换上了熟悉的笑容，只是当他带着这样的笑逼近祁云时，身后仿佛藏着一条蓄势待发的恶龙，威压浓厚。开口时，咄咄逼人的语气似乎掺杂了灼热的火星，噼啪作响。
“你是开发部的人，为什么要来这边？谁给的你血袋？谁给你指的路？这个房间配的助手哪去了？”
“我我，我，我就是路过，路过血库，看，看到那个助手扭伤了脚，跪在地上动不了，就帮他，送了一趟。”
看着屋里两位大神冷峻的表情，祁云只想忘掉所有的吩咐任务掉头就跑：“要要要，要是不方便，我这就走，这就走。”
趁着两只恶龙还在沉默阶段，她战战兢兢的转身，在完全转过去的一刻隐晦的偏了偏脑袋，想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
可她身子还没完全转过来，肩膀就被牢牢地捏住，一股大的差点让她交出来的力量将她推转向了走廊。
明亮的灯光下，赫然站着匆忙赶回来的永乐。
“永，永乐先生回来了，那那那，那我走了。”
上一秒还被牢牢制住的祁云一矮身子，灵活的从墙与永乐之间的缝隙中钻了出去，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了走廊里，只剩下高跟鞋的撞击声在地下反复回荡。
永乐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和另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目光，便招呼灰羽把躺在床上的人往正规手术室推。看到乱七八糟的包扎和血迹凌乱的衣袖，本就严肃的面容更是难看了许多。
“得啦，少皱着个眉。他们没把手给我扯下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突然横在空中的女声恰到好处的打破了沉寂，虽然声线虚弱又裹藏着颤抖，玩笑般的话语也算是缓解了七分。
永乐顺着胳膊抬眼看到了笑吟吟的辰昕，抬手摸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遮在了她的脸上。
“歇着吧你，明天上面来人了还指着你应付过去呢。”
“那还进什么手术室啊，就这样把我推到会议室好了，效果满分。”她抬手取下了手帕，又因为刺眼的灯光不得不自己盖了回去，整个人慢慢蠕动着坐直了身子，每次开口前都要暗暗吸一口气，“把极光送回去了？”
自从辰昕出声音以来，启明就低沉的仿佛要将自己的气息降到地底，听到极光的声音才总算恢复了一点生气。他错开辰昕的床头，疑问的目光看向永乐的侧脸。
“没，正好在车库碰到大吴，让他送了。”永乐指挥灰羽来推，自己拿出手机点了半天，将屏幕展示给辰昕看。
“他小子倒是有本事，怎么能弄到A级车的。”本来用左手肘撑着身子的辰昕看到地图上移动着的小点，腰腹一个使力就坐了起来，想要拿过手机，没想却被启明半路截了胡。
“不知道，我以为是你批给他的。”永乐微微顿了下步子，目光触及到因为运动又开始流血的伤口，立刻又恢复了步速，“你躺好，不要乱动。A级车连内部监控都能调出来，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旁的启明没有出声，熟练的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在永乐进消毒室前把手机还给了他：
“我去楼上一趟。”
撂下简短平静的语句后，他一个眼神没给重新躺下的辰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启明。”
辰昕努力仰起面无人色地脸，狠狠喘了一口气，才能接着说下去：
“那个叫祁云的，不会是唯一有问题的。”
匆匆离去的背影只在听见自己名字时有一瞬的停顿，随后便随着警告的话语一起消失在了视野中。
TBC
下回预告：没人知道那扇被永乐反手关上的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恶行，就像没人知道被大吴接走的极光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去往何方。
*日常觉得自己写的东西时狗屎，复健确实困难，尤其在有四五个ddl压迫的时候。可是再怎么拖，总是需要一个开始的契机*
*接下来的更新也是不定时，而且之前的文会有重修（我之前写的都是什么狗屎），但还是感谢每一个阅读！*
*圣诞假期会开始构思清白之恋的大纲，可以期待一下（鸽言鸽语）*